丁笑笑：柳细莺，柳细莺。

柳细莺：哪个找我？

丁笑笑：你是柳细莺啊？我是华坪女高的老师，那个我来招生的，我来招生。柳细莺，我可算找到你了。柳细莺，我就问你一句，你想不想上学？

柳细莺：不想。

丁笑笑：为啥子不想？

柳细莺：为啥子要想？

丁笑笑：为啥子要……为啥子，因为有用啊。你这上高中学文化学知识考上大学，你跳出大山，不比你在这种地强啊。你看你年纪这么小，长得又这么乖，还有大把青春，你窝在这山沟沟里不白白浪费了吗？

柳细莺：你就别说了，我汉话都说不全，咋个学。

丁笑笑：不可能，这九年义务教育都不是白学的。y=kx+b，知道吧？

柳细莺：啥子意思啊？

丁笑笑：y=kx+b，一次函数。

柳细莺：哦，函数我想起来了。

丁笑笑：你看，知道吧！

柳细莺：但是以前就没有学懂过。

丁笑笑：那那那，有理数知道吧？

柳细莺：啥子是有理数。

丁笑笑：绝对值。

柳细莺：啥子又是绝对值？老师你就别劝我了，我读到初中毕业了，我试过了，真的不得行，读书太费脑壳了，课本里头的东西知道我，但是我不知道它们呀，随便咋个学，知识就是不往脑壳里头装。

丁笑笑：这九年义务教育，真成纯义务了。

柳细莺：我就不是读书那块料，我在家里种种地扛包包多开心呀，而且老师你也看到了，要从我家这里走到学校去，怕是要从天亮走到天黑。

丁笑笑：行，算了算了，算了，你忙，老师不打扰你。

柳细莺：真好看。

丁笑笑：这孩子说话，我呀！

柳细莺：你长得也好，看穿你戴的都好好看，你能借给我明天戴不？

丁笑笑：这个呀？

柳细莺：嗯。

丁笑笑：你要这个干啥？

柳细莺：我明天相亲戴这个好看漂亮。

丁笑笑：不是，你才多大，你就相亲了？

柳细莺：在我们这里，像我这么大的都嫁人了。我妈跟我说，我要是能从山里头嫁到村里头，那个叫可以，要是能从山里头嫁到镇里头，那个叫更可以。我家里条件不得行，幸好我长得乖。

丁笑笑：那你咋没想过呢，你考上大学能从山里嫁到市里。

柳细莺：真的可以吗？

丁笑笑：行了，老师把这个送你了，手链送你，衣服也送你。

柳细莺：谢谢老师，我来我来。

丁笑笑：你摘得还真快。

柳细莺：老师，你看，真漂亮，好漂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