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757年,凤翔城内门下省左拾遗杜甫已经备好了笔墨,准备在第二天早朝向皇帝上书,请求将岑参从西域召回。杜甫不知道岑参的近况,但罪臣风长清伏法受牵连的岑参日子一定不会好过。杜甫深知自己人微言轻,他在凤翔来回奔波,多方联系了曾与岑参有交集的朋友,请求他们和自己一同联名上奏,增加胜算。明日早朝就要呈上奏折,会有人愿意帮助这个万里之外的朋友吗?
这是岑参最无助的一段时光。因为前任主帅罪臣冯长青的缘故,北庭已无他的立锥之地。又一年的秋天来了,几片黄叶落入尘土,南归的大雁从头顶掠过。岑参想家了,但此时他只能苦等朝廷的召回。不能驰骋疆场的马,即使身在辽阔的西域,仍如深陷囚笼。中原战乱还在继续,北平、安西的唐军陆续向长安进发,平定叛乱。然而此刻,在这场战事面前,岑参如同一个看客。渔夫战枪时风摇毳幕膻。轮台万里低,无事立三言。
或许等中原战事结束,朝廷就会想起自己了,或许自己可能早已被遗忘。但当朝廷的任命诏书传来时,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。杜甫等朋友上奏后,唐肃宗恩准岑身回京,并担任右补阙一职。和杜甫的左拾遗一样,如果发现朝政上有什么问题,他们可以向皇帝直接禁言。这位满怀希望而来的诗人,与西域做了最后的告别。
今天我们了解岑参,多是因为他在边塞留下的千古佳作。可是对于梦碎西域的岑参来说,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。此后的诗文中,岑参似乎很少追忆与西域有关的经历。
这一年,岑参回到凤翔,终于与分别多年的杜甫相见。岑参上班的地方在中书省,杜甫上班的地方在门下省,办公地点离得很近,他们经常结伴上朝,又不约而同向皇帝直谏。唐玄宗在位后期,朝廷由奸相李林甫、杨国忠相继把持,不肯复逆的读书人仕途艰难。而今新帝登基,势必要重振朝纲。回到中原的岑参很快恢复了元气,有了朋友相伴,还有了新职位施展抱负。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他,岑参,你努力上进的机会来了。
岑参这个是一个比较耿直的一个人,他比较单纯,他跟杜甫一样,抱有一种朴素的理想。对很多不公平的现象,不正当的现象,大家可能看不太惯,直接去否定或者直接去提建议。那段时间,一封封禁书如雪花般从岑参的书房飞抵皇宫。然而,岑参没有想到,对朝政的建议、对朝臣的批评,传到唐肃宗耳边时,却成了聒噪之声,建言非但不被接纳,自己反而因为指责权力而受到排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