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舞阳:这儿是什么地方?
狗屠:首都剧场。
高渐离:否,两千三百多年前,这里是燕国的都城。
狗屠:你应该说两千三百多年前,这里是燕国都城里最有名的一家屠狗坊。
高渐离:没有亲戚当大官。
秦舞阳:没有兄弟做大款。
狗屠:没有哥们是大腕儿。
高渐离:要想出名。
三人合:难上难。
秦舞阳:哥儿几个,打起精神来,好好演戏,这场戏要是演好了,没准儿咱们就出大名了。
高渐离:出大名了。
狗屠:出大名了。
高渐离:怎么,这就入戏了吗?
秦舞阳:入戏了。
狗屠:入戏了。
三人合:诺!
第一节:成义
高渐离:荆轲呢?狗屠,秦舞阳,荆轲呢,说好了今天演练剑术,他怎么还不来呀?
秦舞阳:没准儿是失眠症又犯了。
高渐离:这个可怜的荆轲啊,年级轻轻的怎么得了这种病。
秦舞阳:我就不明白,这人怎么可能睡不着觉呢?
高渐离:谁像你呀,脑袋一挨枕头就着,整个一乡下人。
狗屠:人家荆轲托田光老爷子家的下人捎信来,说要去拜访一个从齐国来的著名的侠士孟孙,不能来了。
秦舞阳:他怎么总是这样,就知道提着小磨香油和绿豆粉丝去巴结名人,我看他这失眠症,多半是想出名想的。
高渐离:舞阳兄弟,这么说话不够厚道,出名之心人皆有之,你不想出名吗?他不想出名吗?有谁不想出名吗?
秦舞阳:想出名没错,就是不能丢了尊严。
高渐离:你说的都对,但是舞阳兄弟,侠士是人,荆轲也是人,是人就有弱点,不能求全求毁,不要要求得太高了,你可以批评一个侠士的剑术,而不应该去议论他的道德。
秦舞阳:那侠客的道德该由谁管呀,提着小磨香油和绿豆粉丝去巴结名人,总是一件可笑的事吧,总是一件可耻的事吧,它总是一件可悲的事吧!
高渐离:其实更是一件可怜的事。
狗屠:最近这个绿豆价格可是大涨啊,这绿豆粉丝也跟着暴涨,我看都是荆轲闹的。
高渐离:好了好了,至于侠士的道德问题,自然有神来管,至于我们,还是演练剑术吧!
秦舞阳:要说剑术,那荆轲的剑术还真差那么点火候,我听说他去赵国拜访盖大侠,谈书论剑漏洞百出,人家盖大侠都懒得搭理他。
高渐离:荆轲还是有过人之处的,要不田光田老爷子也不会赏识他。
秦舞阳:田光,老混蛋一个,他这辈子,既没为民除过暴,也没替君锄过奸,更没有为朋友两肋插过刀,他怎么就混成个侠士领袖了?凡是想在燕京侠坛立腕扬名的,必须拜他的码头,凭什么呀他?
狗屠:秦舞阳,你看人家荆轲得宠,你眼热了吧,妒忌了吧,我告诉你,荆轲是我们的朋友,不是我们的敌人,你得弄清楚谁是我们的朋友,谁是我们的敌人,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,人家荆轲待你可不薄啊。
秦舞阳:谁嫉妒了,我这么说是替荆轲可惜,你没听人家说吗,田光门下尽是鼠窃狗偷之徒,即便他田光赏识我,我还不一定赏识他呢。
高渐离:舞阳兄弟真是少年气盛,勇气逼人哪,即便不被田光田老爷子赏识,在燕京出大名也是早晚的事。
秦舞阳:要不是这破燕京欺负乡下人,我早出名了我,你到俺那地方打听打听去,提起秦舞阳这三个字,上到白发老翁,下到黄口小儿,谁人不知哪个不晓,俺十三岁那年,为了解救一个被恶霸强占的少女,我就手持宝剑刺死狂徒,成就了少年侠士之名。
狗屠:秦舞阳,你昨天跟我讲的可是十六岁,怎么今天就改个十三了呢?
秦舞阳:我说那是虚岁。
狗屠:你这虚得也多了点吧。
秦舞阳:我们那地方就这算法,你管着吗?
狗屠:可后来我还是听人家跟我说,你救了那个少女之后,还是在人家家睡了三夜,有没有这事,有没有,有没有这事。
秦舞阳:好你个狗屠,你诬人清白,我杀了你。
狗屠:好,那就让俺这宰狗的屠刀,试试你这侠士的剑锋。
高渐离:住手,真正的大侠是不必佩剑的,就像真正的大乐师,不必动手击筑,剑在意中,曲在心里。
狗屠:渐离兄啊,你看看你,你是既佩剑来是又击筑,这说明什么呀,说明你既不是真正的大侠,他也不是真正的大乐师呀。
荆轲:世人皆浊我独清。
狗屠:大侠来了。
荆轲:世人皆醉我独醒。
狗屠:荆轲呀,我说你见到那位齐国的大侠了吗?
荆轲:一个行将入木的老朽,不值得为他浪费睡沫。
秦舞阳:多半是碰个大钉子了吧!想那齐国大侠孟孙名扬四海,连太子殿下都视为上宾,我猜想荆轲兄连大门都没进去,就给轰出来了吧!
荆轲: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