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艳红》

——我就是演员

导演：陈凯歌

表演：章子怡 杜淳 周一围 李文俊

李文俊：哎哎哎，您找谁啊？听戏头里买票去，这是后台。

章子怡：那我可找对了，我来后台找我儿。

李文俊：您儿子是？

章子怡：“张少秋”。

李文俊：气我呢是不是？张少秋是您儿子，那我还是他哥呢。

章子怡：少秋可真是我亲生的儿，劳您驾给带句话，跟他说，他娘来看他来了。

李文俊：瞧您那德性，听不懂人话，滚，出去。

杜淳：嘛呢春生？扫地的唱花脸，瞎嚷嚷什么？

李文俊：金爷，来了一个找儿子的。

杜淳：一边儿去。

章子怡：金管事，金爷。

杜淳：这位是？

章子怡：您还真不认得了？

杜淳：眼拙。

章子怡：翠芳楼的艳红啊。

杜淳：谁？翠芳楼，艳红。

章子怡：筱豆子他娘啊。

杜淳：我这是真没认出来呀，这八大胡同我哪儿没去过，再没见着你呀？

章子怡：现而今，我待那地方，恩客都是拉洋车卖臭鱼的，哪儿是金爷您能赏光的呀？

杜淳：嘿嘿嘿，看什么呐？眼珠子不怕掉地上啊？没见过碰瓷的呀？走，哎哎，别介，今儿是什么风给您吹这儿来了？听戏，那我给您安排一雅座。

章子怡：听戏，那哪看得清少秋啊？这得当面见，这就是他住的地方啊？真阔气。

杜淳：艳红，您甭套我话，我不能告诉你少秋住哪，反正是三进院儿带花园子，比这儿可气派多了。

章子怡：筱豆子真是有出息了。

杜淳：可不，要不说当初你给他扔戏班子对了呢，不然能有今儿个吗？

章子怡：扔，我送他去戏班子，可真不是因为我养活不起他，想当年，我在翠芳楼也算得上是头牌儿，送他去，是想让他比他娘有出息。

杜淳：您圣明，您手里拿着刀，咔嚓，哎哟真行，够狠，六指儿变五指儿，二五一十，这十指连心呐。

章子怡：是不是没有我这么做娘的？

杜淳：他呀，早把这桩子事儿给忘了。

章子怡：忘了？

杜淳：嗯。

章子怡：忘了好，他是个好孩子，小时候在窑子里，有一回有个有钱的去我那儿，边折腾我边咬我，咬的我嗷嗷直叫唤，这孩子抄起一块板砖，就砸人家，人金主不干了，拎着他后脖子就要抽他，你猜怎么着？过去抄起把剪子对着他下头说，你敢动我儿子一下，老娘今天晚上就骟了你。

杜淳：拿着。

章子怡：金爷，您这。

杜淳：爱面儿是不是？甭跟我说你今儿来不是为了钱，茶也喝了，烟儿也抽了，拿着银子能走多远走多远，再别让我瞅见您。

章子怡：我就是想见见我家豆子。

杜淳：嘿，我。

章子怡：金爷，金爷，什么事儿能瞒得住您呐？您知道，干我们这行的，有几个命长的，我再不来，估摸着哪天就倒街上了，您这不让我见，我死了都闭不上眼，您让我见一面，我去给您烧香，求菩萨保佑你。

杜淳：给脸不要是不是？而今少秋是什么人啊？

章子怡：什么人，他也都有娘。

杜淳：让人知道有你这么个娘，少秋在这四九城还混不混了？今儿晚上就是涛贝勒府的堂会，怎么着？您也一块去，我就是不让你见，滚出去。

章子怡：哟，您这真不让我见呐？得嘞，我出了您这门，就满世界嚷嚷去，我让全北平都知道，少秋就是我儿子，您不怕？

杜淳：我还真不怕，你是不会的，虎毒不食子，这哪个娘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呀？这少秋学戏遭了多大的罪，您要想让他这罪白遭了，那您现在就嚷嚷去，没人拦你，去吧。

章子怡：金爷，您开恩，让我见一面，就一面，求您了。

杜淳：少秋，您挪挪步，给您引荐个人，这大姐是您一戏迷，就想见您一面，我这不善心大嘛。

周一围：谢谢您大姐，金爷，那没事儿我接茬扮上。

章子怡：他真没认出我来吗？

杜淳：他要能认出来，我能让他见您吗？

章子怡：认不出娘的孩子，我到底是见着了，我知足了，我谢谢您，您放心，我再也不来了。

杜淳：哎，这银子不拿呀？

周一围：娘……！

（完）

注：本文由公众号《小小台词君》逐字整理，如有错误请指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