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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经典话剧】上海话剧艺术剧院《正红旗下》分角色剧本台词
来源: | 作者:- | 发布时间: 2025-05-07 | 32 次浏览 | 分享到:


老舍:我是老舍,舒舍予,我出生在1899年,也就是清光绪二十四年腊月,我的家谱已不可考,单知道是满族,舒穆禄部的后裔,据我儿子舒乙后来调查,那个舒穆禄部历史上最著名的人物叫扬古力,唉,他可是大清王朝的开国元勋之一啊,当然了,跟我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,嗯,经过了三百多年的养尊处优,混到我父亲这一辈,就已经成了月饷只有三两银子的马甲,我们赶上的,已是大清王朝的残灯末庙,正红旗下,是我一部自传体的小说,是我一部生前没有写完的小说,故事酝攘了几十年了,在1961年,我终于拿起了笔,这个故事,得从两个老太太说起,一个呢,是我大姐家的婆婆,你们听听,这顿咳嗽,咳得多么舒展,多么霸道,这时隔六十年了,我一想起这个人来,我首先是想起的她那双眼睛,哎呦,那是一双何等毫无道理的眼睛啊,见到人,不管是表示欢迎还是马上冲上,她总那么瞪着,那两个腮帮子,永远阴郁的下垂着,像两个装着毒气的回袋,她什么也不懂,特别是不懂得怎么过日子,好吃,她可不是因为有钱才吃好的,没钱,她会去赊,而且呢,她根本就瞧不起那些不敢赊,不愿意去赊的亲友。

大姐的婆婆:哼,我是子爵的女儿,佐领的太太,娘家婆家都有铁杆庄家,到时候俸银俸米就放下来,我欠了日子,又欠不了他的钱,小子,不是我瞧不起你,不赊东西,白做旗人。

老舍:我说的另一个老太太呢,是我的姑母,姑母这个人,她爱玩那个梭胡,赢了钱呢就哼那么两句二黄,哎呦,这个人脾气可坏,专在鸡蛋里挑骨头,丈夫死了,住在我们家里,按说各过各的日子,不,她可是以大姑子的名义,处处支使我母亲,给她沏茶灌水,擦桌子扫地,心安理得,名正言顺。

姑母:小子不是我跟你抬杠,让你说,一个大姑子,她要是不欺负兄弟媳妇,她还算什么大姑子,嗯,舒家修下我这样的大姑子,是你们一家子的造化,换个人,换个人你试试,像你大姐的婆婆,那对大酸枣眼,那个老梆子,哎呦。

老舍:那是那是那是,我出生的准确时日,是腊月二十三,俗称小年下,就是说,生我这个时辰,全北京的人,包括这个皇上,包括这个文武大臣,这个时候呢,都在忙着欢送灶王爷升天,灶王爷升天了,我落了地,生我的时候呢,母亲呢,似乎是中了煤气,昏迷不醒,生死未卜,父亲这个时候呢,又在皇城值班,赶来救驾的大姐家的婆婆,这个时候躲在我姑妈的屋里,话不投机,这手气的直打哆嗦。

大姐的婆婆:老话可说了,偏方治大病。

姑母:贼秃子,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这个时候来裹乱。

大姐的婆婆:老话可说了,偏方治大病。

姑母:生娃娃用不着偏方。

大姐的婆婆:那也得看谁生娃娃。

姑母:谁生娃娃也用不着解煤气的偏方。

大姐的婆婆:呦老姑奶奶,这就是您不明白了,他谁中了煤气都没法生娃娃。

姑母:呦几个破枣,烤的糊巴伦沁的啊,弄的满屋子牲口棚味,治病啊,好人都得熏出毛病来.

大姐的婆婆:呦,说的好,老话可又说了,官不打送礼的,几个破枣,瓜子不饱是人心,老姑奶奶,今要是您把话说到这,我就不得不跟您较较真了,我这人,我不势利眼,我不一门心思的往上走亲戚。

姑母:一门心思往上走亲戚,那叫狗眼看人低。

大姐的婆婆:呦,您说的太对了,实话告诉您吧,咱们两家结成亲家,我是看在姑娘他大舅子的面子上,要不然我,一个子爵的女儿,佐领的太太,我会找一个穷旗兵的闺女做我的媳妇,再说了,姑娘的大舅,也只不过是个亮蓝顶子,哼,三品。

姑母:呦亲家母,亲家爹是几品呢,四品,我早知道你憋的什么主意,实话告诉你,我们姑娘过门那天,我的主意,大舅亲自做送亲老爷,并且约来了另一位亮蓝顶子和两位红顶子,两蓝两红都带着花翎,哎呦,我们的送亲队伍。

大姐的婆婆:两蓝两红,您甭跟我来什么两蓝两红,实话告诉你吧,你就是约四个一水儿的红顶子来迎亲,我都费不着一丁点的事儿,是佐领他劝我,佐领他混蛋,佐领认准你们,撑死喽,也凑不起一拨像样的送亲人马,没错,迎亲的那天是我的主意,我就邀了四位五品官儿,我是怕把你们给吓坏喽。

姑母:呦呦呦呦,把我们吓坏喽,说出来吓死你,我们老爷在世的时候,二品。

老舍:按照那个时候的习俗呢,这个不仅姑娘出阁的时候,娘家人必须陪送桌椅板凳,茶壶痰桶,鸡毛掸子啊,而且在姑奶奶坐月子的时候,娘家人还必须派人来服劳役,这足以证明,姑娘的确是赔钱货,果不其然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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